昨天，西子湖畔的唐云艺术馆里举办的画展名字很特别——《丁天缺油画展暨夫人徐祖瑛……》，为什么用省略号，丁老说，画展也是为了他夫人办的，但他和夫人的爱情故事太传奇，一言难尽。

 

　　丁天缺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，也充满了悲情色彩。他1935年考入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（现中国美术学院），师从油画系主任吴大羽，与赵无极、朱德群、吴冠中、庄华岳等同学切磋艺术。如果不是命运弄人，在这些人们熟悉的中国画坛巨匠的名字中间，应该会有他的名字。

 

　　一身笔挺的西装，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，清癯的面容，和善的笑容，半世的坎坷似乎并没有在这位95岁的老人身上留下太多苦难的印记。他还从法国空运来了上好的红酒，招待前来看展的挚友同行。只是，当老人沉吟的那一刻，紧抿的双唇会多多少少透露出老人刚毅的内心。“我这一辈子，被人从地面上打起，一直打到十八层地狱，现在的我是从十八层地狱底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。”

 

　　丁天缺曾两度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投入监狱，与年轻时的恋人生死不知，整整38年后才奇迹般重逢。而今说起这些往事，丁老只是笑着自嘲，“我这个老头，这辈子就只做成了两件事：85岁时办了画展，72岁时和老伴结婚。”

 

　　1948年，在美院任教的丁天缺爱上了一个女学生，她叫徐祖瑛。正因为如此，他没有和吴冠中、赵无极等同学一起去法国留学，打算等心爱的女孩毕业后一起出国。那时，丁天缺为徐祖瑛画了一幅肖像，取名为《黑边框的眼镜》。可惜这幅画作在上世纪50年代初，丁先生第一次被遭抄家时就已经不翼而飞了。

 

　　“当时她正好生病去上海治疗，我就被抓进了监狱，后来又有消息说我已经死了，她只得开始新的生活，结婚生女。”此后整整38年，徐祖瑛与他恍若隔界，生死茫茫。直到1988年，美院60周年校庆时，母校把我请了回去，“当时应该是拍集体照，突然后面有人拍我的背，转过身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（老人至今把所有女士统称为“女孩子”）对着我笑，‘还认得我吗？’我一看，竟然是她。”此人正是徐祖瑛。两人奇迹般地重逢，此时徐祖瑛的丈夫早已去世，与他们相熟的同学们便撮合两人的婚事，徐祖瑛的两个女儿也很赞成。只不过，两两相对，青丝已胜雪。

 

　　展厅里，一幅名为《半个世纪的画像》的油画格外抢眼，画像中的徐夫人穿着草绿色的鲜艳毛衣，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。那是二老结婚10周年之际丁老为夫人画的一幅肖像，那一年距离他为徐祖瑛画第一幅肖像整整半个世纪。

 

　　此次展览，不仅展出丁天缺的代表作品近40幅，还有徐祖瑛的油画作品十多幅。丁老告诉记者，近年来，年迈的徐祖瑛得了老年痴呆症，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，只认得他，所以没法来现场。

 

丁天缺为夫人所作的《半个世纪的画像》